在青衫劍客敲擊桌面的一瞬間,整座春幡齋,就已經(jīng)陷入牢籠之中。
外人從門外經(jīng)過,宅子依舊,瞧不出什么門道,但里面入住的十幾名客人,無一例外,全都動作停滯。
下五境也好,中五境也罷,哪怕是邵云巖這位十一境劍仙,也被禁錮其中。
這是寧遠(yuǎn)的拿手好戲,也是他的本命神通,剔除大天地,自成光陰。
其實(shí)大多數(shù)飛升境以上的山巔修士,都能做到這種類似于‘止境’的神通。
當(dāng)初寧遠(yuǎn)差點(diǎn)劍斬稚圭那一日,齊先生就曾帶他走過一趟光陰,衣袖擺弄間,整座小鎮(zhèn)的時間就已停滯。
寧遠(yuǎn)當(dāng)然也能做到,他要是全力出手,能讓百里倒懸山都拘押其中,甚至是強(qiáng)行煉化。
具體要煉化多久,沒試過,自然也無從得知。
寧遠(yuǎn)屈指一彈,將邵云巖從靜止?fàn)顟B(tài)中解脫出來,后者神色驚駭,不敢有絲毫動作。
只是這么一會兒的功夫,再見一襲青衫,差距之大,恰似蜉蝣青天。
起碼是一位飛升境……
而且觀他身側(cè)那把劍,恐怕還是一位劍修……
十三境劍仙!?
如今的浩然天下,估計都找不出幾個,難道是劍氣長城那邊的某位大劍仙親至?
不,不對,劍氣長城最重規(guī)矩,那位老大劍仙只要還在城頭,就沒人敢逾越。
文圣那位二弟子左右?還是那個阿良?
可這兩個都是讀書人,決計不會惦記自家的葫蘆藤,更加看不上。
那此人,是誰?
邵云巖心思急轉(zhuǎn),想不出個所以然,最后只能沉聲道:“前輩境界高深,晚輩自知無力抵抗,倘若前輩要我這葫蘆藤……”
“只管拿去,只是希望前輩,莫要出手傷人?!?
寧遠(yuǎn)隨手一指,點(diǎn)在一旁的夭桃腰間,不等她如何驚慌,少年笑道:“夭桃姑娘,給我捏捏肩。”
夭桃胸口一陣起伏,不敢忤逆,與自家主子對視一眼后,照做起來。
寧遠(yuǎn)抿下一口茶水,斟酌一二,娓娓道來。
“邵劍仙莫要驚慌,我剛剛不是說了,此次前來,是要跟春幡齋談一樁買賣?!?
“在下絕非強(qiáng)取豪奪之人?!?
他這一番話說的義正辭,可落在邵云巖耳中,卻是天大笑話。
上來就是起一座天地牢籠,這是打算好好談生意的作風(fēng)?
形勢不如人,邵云巖也只好順著對方的話去說,“十四先生,您境界擺在這里,我等如待宰羔羊,就不用再賣關(guān)子了。”
“修道多年,誰也不想平白無故丟了性命,只要前輩的要求不太過分,還在道義之內(nèi),我邵云巖,再不愿意也得捏著鼻子點(diǎn)頭?!?
邵云巖話鋒一轉(zhuǎn),再度開口,語氣低沉,“前輩,倘若有違本心,我邵云巖哪怕即刻身死,也絕不答應(yīng)?!?
到底是出身北俱蘆洲,確實(shí)有劍仙風(fēng)骨。
夭桃動作輕柔,寧遠(yuǎn)神色舒緩,放下茶杯,笑道:“邵劍仙重了,我保證,此事絕不會有損道義,并且還是公平買賣?!?
“我之所以圈禁春幡齋,是因?yàn)檫@樁生意,有那么一點(diǎn)……大?!?
“給旁人聽去,到底是不太好。”
邵云巖皺著眉頭,“先生請說。”
一襲青衫瞥了眼那處園圃,略微加重語氣。
“春幡齋這株葫蘆仙藤,上面十四枚有望煉成養(yǎng)劍葫的法寶,盡數(shù)歸我。
不止于此,我還需要邵劍仙,在最近為我做事,替我走訪倒懸山上其他三處私宅?!?
“具體做什么,后續(xù)我會與邵劍仙一一道來?!?
話到此處,邵云巖那眉頭,差點(diǎn)就擠到一塊去了。
無恥二字,就應(yīng)該刻在那人的臉上。
“敢問先生,這就是所謂的……公平買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