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允棠在回府的路上,一直沉默。
這種沉默,和剛才來的路上那種沉默,又完全不同。
魏懷川欣賞著自己杰作,嘴角一直噙著一絲笑意。
不知道過去多久,孟允棠還是忍不住開了口:“王爺,能否免去他們的勞作?”
一想到剛才看見的情景,孟允棠就只覺得心痛難忍。
從小錦衣玉食,哪怕嫁人生子,也都將自己收拾得處處精致好看的阿娘,如今穿著粗布衣裳,瘦骨嶙峋......而自己從小帶著長大的弟弟,身量竟如此瘦小,她如何能接受?
魏懷川看住孟允棠:“舍不得?本王能救他們一條命回來就不錯,為何還要養(yǎng)著他們?”
孟允棠張了張口,一時之間竟愣住。
她答不出來。
最終,她道:“就看在,當初我父曾教導你三年,我母曾為你做過衣衫,我阿弟也曾跟在你身后......”
孟允棠不提過去還好,一提起過去,魏懷川眼眸微瞇,臉上笑意盡失去。
他伸手捏住孟允棠的下頜,用力之大,幾乎要將她骨頭捏碎。
而他盯著她的眼睛,冷笑道:“你不提我倒忘了。你父曾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亂臣賊子,你阿母曾讓我莫要再登門,你阿弟也曾朝我吐過口水——還有你——”
他另一只手扯過孟允棠的右手,神色更加陰鷙:“還記得嗎?就是這只手,差點要了我的命!”
孟允棠說不出話來。
魏懷川所說,都是真的。
但......
魏懷川狠狠地將孟允棠一摜,使她跌倒在地,就這么居高臨下看著她:“我若是你,我才不敢提從前。不過,我倒不似你們一家那樣心狠,因此饒了你們性命!你若識趣,便該知如何做!”
孟允棠默默地支起身子跪好,沖著魏懷川磕頭:“奴婢求王爺。”
魏懷川語氣仍是冷的:“孟允棠,你記住,今日他們受罪,都是你所賜!”
孟允棠頓住,雙肩劇烈顫抖,終歸是敵不過這句話帶來的傷痛,喉頭一甜,就這么一口血噴出,人也失去知覺。
再醒來地時候,孟允棠已是在王府下人房里。
下人房都是通鋪,因都在當值,此時就孟允棠和一個小丫鬟雙喜。
孟允棠一醒,雙喜就發(fā)現(xiàn)了,立刻出去喊管事嬤嬤來。
管事嬤嬤過來時,臉上只有不耐:“真不知你這樣的人還活著做什么?不過,王爺好心,不叫你死了,我也不得不管。你聽好,從今日起,藥需得按時喝,活卻也得好好干。王府可不養(yǎng)閑人!”
“你就在王爺院里,你的活就是伺候王爺。王爺不在府里時,你就要打掃清潔,漿洗衣裳!做粗活!敢偷懶的話,我自有的是辦法收拾你!”
“至于月錢,你是沒有的。若要什么東西,你可問我要。該給的我自然會給!其他的,你想都別想!”
“另外,記住了,你現(xiàn)在可不是什么貴女了,少給我動不動就暈倒吐血的,我可不吃那一套!”
一通訓誡后,管事嬤嬤走了。
丫鬟雙喜看著孟允棠,冷哼一聲:“你這種賤女人,別指望我伺候你。反正嬤嬤說了。只讓我看著你,別死了就成。自己倒水喝!”
孟允棠艱難支撐著爬起來倒水喝。
看她歪歪斜斜的樣子,雙喜嘲道:“你跟個廢人有什么兩樣?長得還丑,也不知道為啥王爺要把你放在身邊?!?
孟允棠也不理會,自顧自喝水。
雙喜覺得沒意思,漸漸也就懶得說了。
中間還來過幾個丫鬟,明著是找雙喜的,可孟允棠從她們不斷看過來的眼神,就知道都是來看她的。
不管她們說什么,孟允棠都只當沒聽見。
等到都覺得無趣,也就不說了。
孟允棠喝了藥,又抹了床頭放的藥膏,又吃過一碗湯泡飯,感覺精神了許多。
夜里,雙喜催她去伺候:“王爺快回來了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