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獄。
這里終年潮濕,終年黑暗。
光從頭頂上那一點點的窗縫里照下來,卻照不亮昏暗污穢的牢房。
在里面久了,人仿佛都已如同糜爛死去的臭肉,只有軀殼在茍延殘喘。
孟允棠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已經(jīng)死了,不知道過去多久,不知道還要繼續(xù)這樣多久。
啪嗒一聲響,牢門被打開了。
孟允棠看過去。
長相兇蠻的獄卒喊道:“孟允棠,出來!”
孟允棠勉強站起,卻又陡然摔下。
足足二十斤的腳鐐,讓她幾乎失去行走的能力。
“廢物。”獄卒不滿的嘀咕一句,走過來,拽住孟允棠的胳膊直接往外拖。
地上粗糙,磨得孟允棠皮膚生痛,但獄卒并不在意,反而因為自己要費力氣而更加不耐煩。
孟允棠也一聲不吭,仿佛啞巴。
等到獄卒將孟允棠扔到地上,打開了她的腳鏈,然后讓她等著人來接的時候,她才茫然抬頭:“我......”
一開口,她才驚覺自己的嗓音嘶啞而奇怪。
孟允棠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似乎快要不會說話了。
獄卒看著孟允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,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樣子,嗤笑一聲:“也不知道靖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?”
“什么靖王?現(xiàn)在是攝政王了!”另一個獄卒“嘿嘿”笑了兩聲:“別看現(xiàn)在這幅鬼樣子,當年她可是京都第一貴女,據(jù)說容色無雙,艷壓群芳呢?!?
先前那個獄卒“呸”了一聲:“我才不信,就這個鬼樣子?我多看她一眼都惡心,還那么臭!”
說完,好似真的聞到了什么臭味似的,他扇了扇鼻子下面。
另外一個獄卒也搖頭撇嘴:“是有點臭。身上都爛了,真不知道她怎么活到現(xiàn)在的?我要是她,我就早點死了算了!”
先前獄卒笑出聲:“哈哈,沒準是還做夢覺得能回去當皇后呢!哈哈哈——”
孟允棠坐在地上,任由他們嘲諷取笑,只驚于剛才他們透露出來的消息。
將她帶出牢籠的,竟然是魏懷川。
一想起那個人,孟允棠就忍不住扣緊了手指,幾乎無法呼吸——怎么會是他?他想干什么?景帝怎么可能把自己給他?
心里的疑團一個個浮上來,可孟允棠一個也想不通。
直到過來兩個婆子,把她給一路拖出天牢,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的時候,孟允棠才陡然被刺目滾燙的陽光給驚得回了神。
孟允棠聽見旁邊有人議論自己,她微微瞇著眼睛看過去,就看見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人群,以及那些人臉上嫌惡的目光。
他們在說她身上又臟又臭,披頭散發(fā),像個瘋婆子。
那兩個拽著孟允棠的婆子捏著鼻子表情嫌惡,粗魯?shù)貙⒚显侍娜M了一個破爛的轎子里。
然后沖著人群喊了一句:“看什么看?靖王府上辦事,豈容你們多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