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塘邊。
一個白頭發(fā)的耄耋老人坐在藤椅上,腿上蓋著衣服,臉色潮紅,喉嚨里拉破風(fēng)箱一樣,隨著他的呼吸“哼哧哧”的直響。
“爹,再喝一口吧?!蹦贻p的女子跪在他腳邊,哀愁的看著碗里的藥,無奈央求。
“不吃了,再吃也是這樣,唔,客人來了……”
黃木海哼哧哧的直搖頭,推開藥碗,示意顧颯過來,掙扎著要起身。
“老先生身子不好,我們來這里已經(jīng)是打擾了,千萬不要客氣?!?
顧颯疾走幾步,壓住他的手臂,讓他不用起來。
轉(zhuǎn)身是,從袖子里取出幾瓶藥。
“之前不知道老先生有病,所以也沒什么準(zhǔn)備,這些雖然只是尋常用藥,不過可以緩解老先生肺喘的病癥,等回去之后,我會再讓人送藥過來的?!?
人年紀大了,又生在苦寒之地,哮喘癥的病人最多。
顧颯之前就曾配過不少治療哮喘的藥,放在空間里,隨用隨取,方便的很。
不過,對于黃木海來說,陌生人的藥是不敢吃的。
他客氣的接過藥,交給女子:“這是我孫女,叫黃翠果,翠果,給客人沏茶?!?
黃翠果行禮過后,端著藥碗下去了。
黃木海瞥了眼桌上放著的帖子,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顧颯,蹙眉:“小夫人找老朽,不知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不敢,不過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,想要請教一番?!?
“小夫人這么說就客氣了,您來北疆的時間不多,可在寒汀城里的事情,我們是有所耳聞的,”黃木海一聲輕嘆:“那可是個苦寒之地啊……想當(dāng)年,寒汀城那么多人,如今都死光了,就剩下那么幾個?!?
每一年的冬天,寒冷加上斷糧,再每個月來上那么一次狼襲,寒汀城每年都要死很多很多的人。
今年是最少的。
最起碼,就他們而,幾乎是沒聽說寒汀城往外拉多少死人。
顧颯不動聲色的客氣了一番,岔開話題:“聽說左春敬先生出事之前,是住在這里的?”
“啪嗒”
剛剛走進屋子的黃翠果,突然失手打翻了手里的杯碟。
她略顯驚慌的抬頭看了眼顧颯,施禮后跪在那里撿瓷片。
“不好意思,剛才過門檻的時候,沒注意到,失禮了,嘶……”
她突然吸氣,是指腹被一片碎茬子戳破了。
但她顧不上傷,低著頭匆匆走了,地上滴了幾片鮮血。
顧颯看著血,若有所思。
黃木海道:“小夫人,實不相瞞,左春敬雖然是住在我這里,可于我所不多,我們并未有什么過多的談話,不過是出于同門情義,畢竟我和他都做過官宦?!?
他這一番話,冠冕堂皇,說的毫無漏洞。
顧颯似笑非笑的點點頭,又寒暄了幾句,留下禮物,起身告辭。
桑婭和高老分別坐在大槐樹下,一左一右。
見顧颯出來,立即迎上去:“小姐,情況如何?”
“老高,咱們先回去,回去再說,桑婭,你留在這,盯著黃家姑娘,若是出門就跟上……注意了,她雖然沒見過你,怕是已經(jīng)被我給驚了,所以盯梢的時候小心點,別跟丟了?!?
高老聽的一頭霧水:“小夫人,你不是去,去見黃木海的嗎?這怎么還有黃家姑娘什么事?”
“我也不是很確定,等桑婭回來了才能知道我猜沒猜錯?!?
——
屋內(nèi)。
黃翠果進來收拾茶具,黃木??人粤藥茁?,喘息道:“今天我感覺不是很好,你今晚上就守著我睡吧?!?
“爺爺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不要想,也不許想?!?
“可我還……”
“我說了,不許,咳咳……”黃木海因為用力,咳嗽了好幾聲,咳的呼吸不穩(wěn),臉色憋的通紅。
黃翠果連忙上來幫忙順著胸口:“爺爺,你怎么樣了?要不,還是請郎中吧?”
“郎中的藥都吃遍了,不中用就是不中用,還吃什么?咳咳,你少氣我也就是了?!?
“……”
黃翠果一打眼,看到了顧颯留下的藥包。
她心思一動:“爺爺,要不,您試試小夫人的藥吧,我聽外面的商客說起過,說是軍侯府的小夫人醫(yī)術(shù)不錯?!?
“不吃,我這病我清楚,就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?!秉S木海警告的瞪了孫女一眼:“你少氣我,比什么都強!”
黃翠果不再說話。